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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是母亲的笑脸
王锦思 于德惠
无数次见过夕阳，这一次却是那么亲切。
13日，下午六点，南宁。我乘坐南方航空的班机升空飞往东北，那是母亲的地方。
飞机越过底层的微雨和乌云，天上一片敞亮。透过舷窗，看到夕阳在暮云里燃烧的温暖景象，我亲切，我激动，那分明是母亲翘首儿子归来的笑脸。
9月9日和几个朋友去越南看看黄花梨木、紫檀木市场如何，还有别的事情要办，惦心母亲的病情，可是听到不好的状况心情糟糕，就不想总打电话问询，不过浮想联翩，强烈地牵挂。
在越南最著名的景点下龙湾，我心想我也是为母亲来看的。我饱赏美丽的异国海滨，心却在家乡德惠，母亲怎样了？
13日下午两点刚一从友谊关越南一侧回国，手机出现信号，随之二十多条家乡来电的信息让我惊恐不已：母亲？
我打电话一问，母亲昏睡不醒，让我速归。在母亲面前，任何事情都那么渺小，任何物质都无足轻重！对于那些喧嚣尘世中的诸多自以为是、寡廉鲜耻、背信弃义、装模作样更不放在心上。
这些年天南海北，八千里路云和月，为了所谓的追求，没有在母亲身边尽孝，没有成家，母亲不尽的牵挂和忧心，加之其他各种原因，以至于夜不能寐，身体每况愈下。去年六月母亲还能自己来北京，可是而今却只能躺在床上。
我只好放弃在广西、广州、深圳、香港的行程安排，把行囊丢在广西，径直驱车南宁机场，一路上心情沉重，泪水涌出。到达机场时，离飞机起飞只差二十分钟。于是邂逅了那天的夕阳，我深情拍下了几张照片，作为永久的珍藏。
我追悔莫及，如果不是错过那么多，失去那么多，我不应该这么愧对母亲。
我，不是没记性，不是不懂得爱，还记得1985年的懵懂，86年的深秋，87年7月的盛夏，91年的初秋，94年4月初春北戴河的列车，以及那年初秋的北京和长春，再有10多年后的北京，不过所有的故事只能有一首主题歌。
都怪自己的局限，过分的苛刻，以及某些不经心，否则我也早都成家了，老婆孩子热坑头，安逸稳定，最理想的生活方式莫过于此。妈妈看着也很高兴，不至于总叨咕惦记，她的每一句最让我心碎的话我都记得，有些不幸言中。
13日晚上9点，太阳早已西沉，到北京首都国际机场，继续等待，22点多转机长春。
少年时就听过《妈妈的吻》，歌中唱到“我那亲爱的妈妈已白发鬓鬓”，那时妈妈还年轻美丽，一头黑发，在乡里医院当医生，医术和名气都很响亮，享誉十里八村。我觉得这首歌仿佛是二十年前专门给母亲写的。
1991年，在外求学，想念妈妈，我写了这首诗，“妈妈，希望时光给你尽可能的青春，我不再长大，你不再衰老，果真如此，生活该有多么美好！”我还写首青春诗给姑娘：“那一刻，纯真的情怀，岁月是拂不去你的微风！”
《妈妈的吻》的歌声唱了二十多年，妈妈头发白了大半，用她的中年和老年验证了一个真理：岁月无情，不过我还记得妈妈的年轻，哪怕罗大佑《乡愁四韵》里思念母亲的心情怎样忧伤。
飞机在夜幕里继续北行，向着故土和家乡，向着妈妈的身边。12点20到达长春，和迎候的朋友一起回家。在东北初秋的深夜里，穿过薄雾笼罩的城市和乡村，凌晨三点多到家。
心情忐忑不安地进屋后，母亲深睡在床上，旁边是家人和亲属，都是一夜没睡。母亲听说我回来，眉头微皱，没有任何语言，一两天都是这样。此时我的心情，难以言表，我倾诉我的愧疚和遗憾。
我和家人诉说，我11岁左右的时候就知道了生离死别，我意识到妈妈总有一天也会离去，就在初中的课堂上趴桌子上哭了好几天。听到这些话，妈妈突然张开嘴哭了起来，家人和亲属见状也都哭了，妈妈还有意识，最深的爱是最撞击心灵的呼唤！
经历了一生那么多变故和凶险，妈妈还顽强地支撑坚持到现在，不幸又幸运。感谢妈妈还在呼吸，让我依然能够享受母子之情。应该说，妈妈现在的状态比我预想的要好，妈妈的生命是又一次新生，是上帝的眷顾和恩赐，我这样想就心情舒坦了些。
我逐渐看开生死，没有谁躲得过，意识到这一天的必然性，才会达观。其实妈妈的生命也延续在我的身上，还有姐姐妹妹。妈妈是妇产科医生，四十多年的从医生涯，接生了至少五千多个婴儿，他们都在成长，他们也是妈妈生命的一部分。世界上有几个人能够传递这么多生命？其实，妈妈的生命最为丰富、最为绵长、最为壮美！我愧对妈妈，我也为妈妈骄傲。
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妈妈的呼吸轻微而和缓。妈妈，我为你祈祷！妈妈，我要对你发誓，我尽量好好生活，我也告诉自己坚强，不过度为你忧伤，你所有的期望我都尽量努力实现，这样你也会为我欣慰。
在越南最著名景点下龙湾，我心想我也是为母亲来看的
看到夕阳在暮云里燃烧的温暖景象，那分明是母亲翘首儿子归来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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