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决张成泽重创中朝关系-王锦思的财新博客-财新网

朝鲜12日判处并且执行了金正恩的姑父、朝鲜的二号人物张成泽的死刑，中国说不干涉内政。从不造谣的环球时报认为，局限在朝鲜国内，东北亚局势未受牵连。但是毫无疑问，中国国内的反应和发酵逐渐扩散，这一事件使得中朝鲜血凝成的友谊变得深度冷血。特别是张成泽还是极具代表性的中国通，在朝鲜与中国的外交、经济方面的合作发挥核心作用。重创影响不在于一时，而是长远。不仅是中国上层，民间各界也会对朝鲜重新评价和审视，进一步衡量朝鲜对于中国的价值究竟何在。

笔者王锦思注意到，以前，中国人认为，朝鲜发展经济、改善民生，可以学习和借鉴中国的成功经验。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执行改革开放政策，国家面貌、整体实力、人民生活水平、国民整体素质、中国在世界的位次和作用等都发生了巨变。中国的成功经验为同是社会主义国家的越南所效仿（越南的革新开放政策就是取自中国的改革开放政策）。朝鲜要搞改革，完全不必再摸着石头过河，可以借鉴中国的做法和经验。

在朝鲜政坛高官中，张成泽是主张效仿中国进行改革的。在改革问题上，朝鲜官员曾多次出访新加坡、欧洲考察经济发展经验。但在朝鲜改革道路的选择上，张成泽对中国道路的力主功不可没。2007年张成泽曾亲自赴华考察湖北等地，此后金正日多次访华均由张成泽陪同。金正恩上台后，无论是出台经济贸易区法规、新增数十个经济特区，抑或军人转业发展经济、礼遇知识分子都是照搬中国当年的改革开放。2012年8月中共北戴河会议刚结束张成泽率团访华实现了中朝两个经济区开发合作联合指导委员会的全方位对接。

金正日去世之后，老实说，因为考虑到金正恩政权的稳定性和朝鲜未来政治走向的不确定性，中国方面的确对张成泽寄托了很大希望。2012年8月17日，时任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会见率领50多人的朝鲜代表团的劳动党中央行政部部长张成泽，热情接待，就很能说明中国立场。张成泽还被安排到国家元首级人物下榻的钓鱼台国宾馆。因2012年4月朝鲜射远程火箭而有所恶化的朝鲜中国关系通过张成泽访中迎来了缓和的局面。有分析说，可能也正是张成泽的中国之行，给他今天的悲剧埋下了祸根。本来，张成泽在朝鲜国内位高权重，金正恩对他就抱有戒心。

笔者王锦思注意到，”张成泽犯下的卖国行为还包括，让亲信随便卖掉煤炭等宝贵的地下资源，上掮客的当欠下很多债，今年5月还以还这笔债为借口，居然以50年为期向外国出卖罗先经济贸易区的地皮。”张成泽全权负责以2011年金正日访中为契机正式推进的黄金坪、威化岛、罗先特区的开发项目。2011年6月在辽宁省丹东举行黄金坪经济区开工仪式时，张成泽亲自出席活动与中国商务部长陈德铭一起剪彩。此外，张成泽还出席了包括连接中国吉林省珲春和罗先的公路项目在内的罗先特区共同开发开工仪式。2011年5月和8月，金正日两次访问中国后，两国间就开发黄金坪和罗先特区达成了协议。但围绕开发方式和筹措资金等问题曾多次出现意见分歧和矛盾。

有人评价称，张成泽为以中国对自己的信任为基础吸引大规模投资，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中国一位企业家说：“在经济合作和投资方面，最重要的是相互信任。像朝鲜这种很难相信系统的体制，如果再失去值得信任的人物（张成泽），谁还会相信朝鲜并进行投资?”

此外，张成泽还起到朝鲜中国高层人士交流的桥梁作用。北京一位外交消息人士表示：“张成泽曾多次陪同金正日访问中国，因此和包括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内的中国新领导班子也有交情。张成泽落马估计对两国领导人之间的交流也会造成负面影响。”据悉，中国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张德江曾在金日成大学留学。张成泽毕业于金日成大学政治经济系。

有观测认为，张成泽落马还将对朝鲜的对中外交渠道产生影响。这是因为，现任朝鲜驻中国大使池在龙属于“张成泽的人”。上世纪80年代，池在龙在张成泽管辖的“社会主义劳动青年同盟”中逐渐成长起来。据悉，在朝鲜驻中国大使馆工作的外交官和对中贸易相关人士中，很多都是与张成泽较亲的人。

中国人对朝鲜从有情到有憎。付出无数生命支援的政权变得如此摸样，中国人有些陌生有些尴尬和憎恶。一直对社会主义制度深怀感情的环球时报都认为，“中国早已多元化，中国政府不可能协调全社会对朝鲜的态度，而中国大多数公众对朝鲜近期发生变故的方式毫无疑问是反感的。”既然是反感，就不能不重创中朝关系。中国政府未来对朝鲜的任何支持，都会引起国内的反感和谴责。因此，中国上层不能不考虑到民间的情感和疑虑。

中国的形象在朝鲜各界心中进一步下滑。张成泽是从金正日时代开始就负责与中国经济合作的朝鲜招牌“知中派”，因此朝鲜中国关系也有可能会发生变化。北京一位朝鲜消息人士3日表示：“张成泽是中国领导班子最信任的朝鲜高层人士。如果他真的落马，两国将失去‘信任轴心’。”以后的朝鲜心中，中国可能不再是榜样，而是一个修正主义走资本主义道路的邪恶国家。任何繁荣和时尚，都是堕落的腐朽的，正如中国以前评论西方一样的措辞。

张成泽被打倒后是否会影响业已形成的中朝政治经济关系，中国在张成泽主管对华关系时期获得朝鲜罗先特区三个码头的建设权和50年的使用权是否还有效，已经签订的资源贸易协议是否会被撕毁，中国商人已经进行的对朝投资是否会被重新审查？

在六方会谈重启、各方对朝鲜迷茫的关键时刻，中国坐山观虎斗的中立心态也被认为浪费了在朝鲜问题上发言时机的不作为。无论是褒还是贬，中国必须亮明对张成泽事件的立场，直面张成泽罪名中对中国的映射，厘清张成泽出事对中朝关系的影响。

期盼朝鲜在发展经济、改善民生方面有所作为。朝鲜是中国的友好邻邦，朝鲜执行发展经济、改善民生政策，首先对朝鲜人民有利，其次，也符合中国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