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编节选自德惠市工人文化宫《书香德惠 爱我家园》王锦思读书报告会
这个六月,对于德惠百万人民来说,是个悲伤的月份,121名工人不幸在米沙子禽业公司大火中遇难,给百年德惠增添了沉重而悲怆的一笔。
春天,本该是个美好而又美丽的季节,草长莺飞,桃红柳绿。恰好在三年前,2010年的五月,我出席德惠建县百年成立大会,见证了家乡这个伟大的历史时刻。
对于我而言,这块土地给了我许多梦想,也毁灭了我的许多梦想,让我难以释怀。人过度沉浸在过去不愉快的事情中很不好,但对于一个地方来说,有必要牢记自己的过去,无论是痛苦还是欢乐。对历史苦难的追忆和铭刻,会让我们成熟和警醒,是对前人脚印是浅是深、是弯是直的镜鉴,以便走好下一段路程,否则苦难就是双重的。
德惠历史沧桑久远,和俄国、日本、朝鲜、韩国,乃至台湾地区都密不可分。
早在1900年,八国联军侵占中国之际,沙俄侵略军也洗劫了我的家乡德惠。梳着辫子的德惠老百姓有力地打击侵略者,但是450人就义。
2007年11月26日下午,我来到位于日本东京的靖国神社调查,万宝山事件也被记录在这里。但是这里的资料犯下一个常识性错误,把万宝山说成位于“长春南方的小村”,其实是长春以北。
九一八事变是哪年?其实,第一次抗日斗争比九一八事变还至少两个月,这就是发生在现在德惠境内的万宝山事件。并非笔者王锦思对于家乡过度的偏爱,而是出于史学研究的严谨和抗战精神的弘扬,万宝山,无愧为中国抗日第一地。
1960年5月29日,人民日报报道25日“吉林万宝山人民愤怒集会,反对美帝国主义扶植日本军国主义”。人民日报认为,万宝山事件是日本军国主义“作为它侵入我国东三省的先声”,无疑是对万宝山事件意义和影响的最权威认定。
1931年万宝山事件。4月1日,汉奸郝永德在万宝山租用土地500垧,转手租给流浪到东北的朝鲜农民耕种。朝鲜农民为引导伊通河水入田,在马家哨口处筑坝截流,并强行在中国农民的土地上挖渠,严重损害当地农民的切身利益。
7月1日,数百名受害的农民自发填平一段引水渠。次日,农民正待继续平渠,日警公然开枪,但是并没有直接打死中国人。1960年5月29日人民日报认为万宝山事件中,日本军国主义“霸占民田并打死打伤几千名中国人民”,显然失实夸大。而当时日本和朝鲜的报纸故意捏造事实,进行欺骗宣传,煽动宣扬朝鲜人被中国人打死,于是点燃了朝鲜人的仇华情绪。在朝鲜平壤、汉城、仁川等地掀起排华暴行,从7月3日至9日,杀害华侨109人,伤160余人。
九一八事变时,长春被占领,德惠岌岌可危。
根据德惠《县志》记载,1932年1月23日14时许,日军乘80多辆汽车开进张家湾(今德惠市区),后向东开去。傍晚,从长春又开来一连日军,占领张家湾南大营。这一记载可能有误。日军占领沈阳和长春都用不上“80多辆汽车”,何况小小的德惠。
而根据我收藏的日本1932年出版的《满洲事变记念写真帖》记载,2月2日,关东军独立守备步兵第一大队第四中队在中队长芳贺丰次郎大尉带领下,在窑门车站(今德惠车站)激战,日军伤一人,死九人。
1932年9月5日,王辅臣率德惠义勇军攻打县城,保安总队防守顽固,日军飞机前来助战,攻城失利。
这一时期,罗明星率领“三江好”义勇军攻打德惠火车站,有人因此说最早的铁道游击队在吉林。
1932年10月,“占江南”领导德惠义勇军伏击200多日军,经过四个小时激战,歼敌40多人,缴获30多支枪。
1936年,日本殖民者搬迁、设计了德惠新县城。传闻两个日本兵手持剌刀,东西向相对而立,用刺刀尖两点成一线设计出五道街。传闻以可笑而有趣的方式记载了日本侵略,鲜活地留存在百姓心中,反过来也验证了日本用刺刀深刻地改变了家乡的生活状态。
2001年3月,我去位于北京卢沟桥的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参观,发现抗日英烈展厅的墙壁上有两个我非常熟悉的名字“胡乃超”、“王光宇”,一下子象被电击中了一样,震撼不已。艾青说:“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着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上面的介绍文字是:
胡乃超,八路军冀鲁豫军区第9 军分区参谋长,吉林省德惠县人,1912年生,1944年5月于河南滑县双营村牺牲。
王光宇,东北抗日联军第4 军副军长,吉林省德惠县人,1911年生,1938年12月在黑龙江省五常县九十五顶子山牺牲。
王光宇,东北抗日联军第4 军副军长,吉林省德惠县人。
应该说,这非常不容易。德惠在抗战时期并不是主战场或抗日军队活动的密集区,却能诞生两位具有一定级别的高级将领为国捐躯,并能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中刻名镀金,这恐怕在全国其它县市也是没有的。他们在“英烈环廊”296名中外抗战牺牲者当中,和左权、杨靖宇等英烈比肩,况且占有两席,这是家乡德惠的骄傲,也是我的骄傲。胡乃超和王光宇是国歌中两个有力的音符,因此而不朽。我无限自豪又悲壮肃穆。
许多德惠优秀儿女依然前仆后继,坚持战斗在白山黑水、太行山麓,热血化作朝霞。他们牺牲时还年轻:李英华、李郁华兄弟分别是22岁、28岁,抗联师政治部主任陶净非30岁,八路军某部参谋长胡乃超32岁,八女投江的女战士所在抗联第四军副军长王光宇27岁。
台湾有条德惠路,据悉是因为国民党退守台湾后还念念不忘在德惠所谓的“胜利”而命名的。
据称,整个解放战争期间,解放军负伤1048900,阵亡263800。四野仅仅在东北期间,伤亡就在34万以上。吉林四平我军阵亡3万多人,福建金门阵亡上万人,同时有另一场战役也损失惨重,却知之甚少,这就是1947年2月的德惠攻坚战。国民党将领杜聿明甚至称“歼灭共军十万”,虽然严重夸大,但是也可以看出我军损失的惨重。
1947年,德惠是国民党军队在北满的前进基地,也是长春北面的屏障。由于德惠显著的地理位置,成为解放战争时期国共必争之地。1947年2月下旬,德惠战役打响。
1947年2月,民主联军也就是解放军,第二次越过松花江,4个师包围了德惠,当时守德惠的是国民党五大主力之一的新1军第50师,抗战时期曾经远征过缅甸,驻扎过印度。
德惠之战重要到什么程度?
蒋介石手谕:“德惠一战,事关国际信誉和党国命运,只许胜利不许失败。”
德惠,发生的是一场炮对炮的战争。新一军师、团均有炮兵分队,火力很强,构筑的堡垒式防御工事固若金汤。东北民主联军(解放军)投入火炮80门,这是东北我军第一次向国民党主力军进行的正规攻城作战,还是我军建军以来首次进行步兵、炮兵、坦克兵诸兵种参加的协同作战。
潘裕昆说:“共军在围城之战中采用的是人海战术,一波倒下去,一波又冲上来,但他们的人海,最后还是抵不住火海”。因此他的结论说:“德惠之战,是人海对火海之战。”
来自他乡的年轻士兵横尸旷野,堆积如山。根据德惠史料记载,解放军牺牲800多人,民间则说至少2万。潘裕昆和孙立人看到德惠那么多解放军尸体心痛流泪,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打日本人都没有这样狠。“中国人打中国人,这是何苦呢?”国民党东北司令长官杜聿明吹嘘“德惠大捷,歼灭共军十万”。
1946年7月12日,国民党统治下的德惠县突然遭受一场空前的霍乱浩劫,短短两个多月内,死亡2万多人,占全县总人口1/10,甚至全家、全村死光,“万户萧疏鬼唱歌”,死亡人数为同期全国各地流行病死亡人数之最。一时间,死亡和对死亡的恐惧蔓延无边。
《德惠文史资料》称"据传源于长春"。《德惠县卫生志》记载:"国民党新一军1946年5月从上海带来病源。"新一军老战士尤广才对我回忆说,霍乱不是新一军带来的,来前很健康,到德惠后打疫苗预防霍乱。这样日本就很可疑。
文化大革命期间,德惠“打国民党”死了成百上千人,其中以杨树公社最为惨烈,这就是“杨树事件”,甚至轰动全国。
这些年在外面,甚至在长春,有人说德惠挺出人才的,也有好几个人说德惠出黑社会,混社会的比较多。我有自身的缺点和局限,我感觉的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也不全是美好:虚荣妒忌、造谣诋毁、失信欺诈、贪婪暴戾,用德惠话来骂就是“真不是物”。德惠富裕了,但是少数人攀比斗富心理比较严重。可以说,有的人让我讨厌、憎恨、愤怒。他们不全是陌生人,甚至就是昨天还和你称兄道弟的那个同窗那个好友那个老乡。我觉得人们在生活富裕的同时,应该加强文化建设和自身内涵的提升,多关注参与加强家乡的建设,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多做点好事善事,不能辜负“德惠”这个名字本身所蕴含的高尚寓意。
我还记得20年前,也就是1991年,我在德惠曾经深情写下这样的诗句“那一时刻,纯真的情怀,岁月是拂不去你的微风”。而今,微风还吹,却物是人非。这块土地上,埋葬了我没见过面的先辈,埋葬了拉着我手长大的爷爷奶奶姥爷姥姥,尤其是我深爱的母亲,也埋葬了几个同龄好友——大波子、二胖子、王常凯、徐志军、张耀峰,还有在北京的傅毅敏,以及三个动物伙伴——大黄狗和小黄猫,还有一只不知去向哪里、和我同岁的小狐狸。
祝愿家乡从此远离不幸和火灾,祝愿家乡永远阳光明媚、四季凯歌。
王锦思,本名王同彪,又名小蜂、一开,精通“德语”(家乡吉林德惠语言),北京大学媒介方向研究生学历,北京“锦标堂”工作室负责人。担任吉林省民俗学会理事、北京抗战文化研究会理事、中国第二次世界大战史学会会员、中国收藏家协会会员等职。
中国青年报、环球时报、吉林卫视《浪漫之旅》《关东》栏目、日本新华侨报等媒体撰稿人,凤凰、网易等网站十大名博之一,出版 《发现东北》《发现抗战》《超越日本》《日本行中国更行》《图说抗联》等六部著作。
1998年,与40多名德惠等地青年倡议调查1946年死亡两万余人的德惠大霍乱,新文化报等媒体多次报道。
连续多年通过全国“两会”首倡九一八鸣警报、国家级公祭英烈和死难同胞,参与对日索赔、保卫钓鱼岛等后抗日斗争。
收藏照片书籍、孔子儒学、中外交流、名家匾额,参与建立北京香山的抗战名将纪念馆,合作筹建东北亚国际交流博物馆、万国博物馆等。
2010年应邀出席德惠建县百年成立大会,捐赠上百件史料,并正在参与德惠博物馆的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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