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最苦难的城市是哪座？

王锦思

中国最苦难的城市是哪座？我认为是开封。古人有言：“兵变之祸，从未有惨于吾汴者。”汴，开封的简称。

恐怕许多人不同意我的观点，说应该是南京，理由是侵华日军在南京屠杀了30多万人。

其实南京历史上，不是只有1937年日军这一次杀戮。548年梁武帝时，候景叛乱，建康（南京）28万户居民死亡十之八九。1130年，金军火烧建康, 3日屠杀17万居民，仅剩十分之一。1853年洪秀全太平军攻下南京杀人无数。1864年，曾国藩率政府军中最善战的湘军攻占天京（南京），见人就杀，见屋就烧，40 岁以下妇女全被奸淫。蒋介石在南京当政后开始屠杀异己共产党，在雨花台这个刑场，屠杀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达10万之多。

在南京这么多次屠杀，如果唯独记住日本一个刽子手显得用心可疑。不过，即使有了这么多次内外刽子手的杀戮，我也不认为南京是中国最苦难的城市，仍然是开封。

在今天的开封市地下，淹埋有自古至今的七座古开封城，这是母亲河黄河决口使然。母亲河如此残忍，如同后妈?其实不然。看似天灾，实为人祸，历次开封灾难大都由于战争动乱引起，黄河无辜地成为刽子手的帮凶，开封死亡人数总量远超过南京。

七座城市，意味着七个城市的大部分人口无辜丧生。

从战国时代秦军决黄河淹没魏国国都大梁，经过北宋后期黄河改道南移，到明末李自成水淹周王府，两千多年来，黄河沙的淤积和泛滥，使古开封城一次又一次经受灭顶之灾。

被黄河泥沙淹埋在开封市地下的七座古城，大致包括战国时期魏国的国都大梁、南北朝隋唐时的汴州、五代时的开封府、北宋的东京开封、金代后期的国都南京、元代的汴梁、明代朱元璋之子周王的封地周王府等。

明代周王府遗址，大约在今开封市地下４到５米处；宋代的东京开封大约在今开封市地下８到１０米处。根据文物勘探，在１１米到１２米深处仍有人类活动的遗迹。

黄河多次决口是因为战争而起，这种屠杀死亡量远超过冷兵器时代的徒手施暴，死亡量也超过了1937年日军的暴行。

北宋期间，水浒传记载的东京汴梁，十分热闹好不繁华，但是“梁山贼寇”“三侠五义”动辄劫法场，砸市场，端妓院，吃饭嫖妓不给钱，让首都治安不得安宁。

《明史纪事本末》云来自陕北的草莽李自成：“初，自成流劫秦、晋、楚、豫，攻剽半天下，然志乐狗盗，所至焚荡屠夷。”

崇祯十五年（1642）四月李自成第三次包围开封，使得开封形成了一座孤城，粮饷日匮，城内饿死大半，“白骨山积，断发满地，路绝行人”。李自成还被一箭射中左目，气得恼羞成怒。时值暮秋，“水势暴涨，加以淫雨”，于是将黄河决开，十六日洪水首先冲开北门，然后四门皆被冲开，“西南贼俱远遁，东北贼溺死无数”。开封30万人，存活者2.7万。“骨磊磊，息缕缕也”。20余年后“洪流久徙，沉者复陆”，城中始有烟火人气。

花园口决堤，是中国抗战史上与长沙大火、重庆防空洞惨案并称的三大惨案之一，只是最后为日本侵略者造成，前两者则是中国人所为。

1938年5月19日，侵华日军攻陷徐州，并沿陇海线西犯，郑州危急，武汉震动。6月9日，为阻止日军西进，蒋介石采取“以水代兵”的办法，下令扒开位于黄河南岸的花园口，造成人为的黄河决堤改道，形成大片的黄泛区和水乡泽国，淹死89万人。

据记载。黄河侵入开封共达6次，2次侵入外城，4次侵入内城，在附近泛滥达40余次。这种情况，直到解放后才得到根本的改变。再次重申，貌似天灾，大多为人祸。

这还不是开封悲剧的结束。

文革期间，共和国主席刘少奇在北京被批斗殴打之后，就流放到开封，死在了一间地下室里，当时头发一尺多长，鼻腔下颌有血。

一个悲剧的城市，一个悲剧性的政治家，几乎浓缩了一个文明古国所有的哀伤和苦痛。

王锦思，又名TA、小蜂、一开，精通“德语”（家乡吉林德惠语言）。在北京从事文化产业，2011年度凤凰网十大影响力博主之一，首倡国家级公祭英烈和九一八全国鸣警报，出版专著多部，收藏多种史料和文物，合作筹建东北亚国际交流博物馆、万国博物馆、孔子儒学博物馆、中日交流展览馆。jinsiwang@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