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老人祈福书法亮相日本灾区
王锦思
5月21日,温家宝总理在日本福岛灾区,带去中国政府和人民对遭受严重地震、海啸和核灾害的日本人民的诚挚慰问。而在半个多月前,笔者王锦思也来到这世界瞩目的福岛,“勇敢”地停留了15个小时。那是怎样的15个小时,一生都无法忘记。我在重灾区相马停留三个小时时间,福岛市区地震后宾馆爆满,导致我无奈在雨夜露宿福岛火车站。然而,即便遇到了无法细数的辛苦和困难,我的这次日本灾区之行却有很多感受,对于所授之托,也算是不辱使命。
我崇敬的抗战老英雄——耿谆今年已经97岁高龄。他闻之日本遭受了地震、海啸和核泄漏,深感痛心。1945年,当时的抗日军人耿谆九死一生,负伤被俘到日本做苦役,他为反抗日本监工对中国劳工的奴役和凌辱,率领劳工发动了震惊世界的花冈暴动。耿谆和花冈劳工奋起暴动的事迹通过媒体的报道,影视作品的宣传,成为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的一个缩影;耿谆的事迹在日本也几乎家喻户晓,深深教育和感染了众多日本民众。在本次地震的重灾区仙台市等地区,每年都会集会举行花冈事件的纪念活动。耿谆对日本普通民众抱有好感,也是因为在日后赴日本的索赔斗争得到了日本善良民众的同情和支持,结下了友谊。这次地震,耿谆看到仙台等地日本民众遭到的地震的痛苦和损失,流下了热泪。他不顾年事已高,写下书法多福,托人将书法义卖,款项捐给日本,为日本灾民祈福。耿谆老人认为,爱憎要分明,把对日本军国主义的仇恨和对日本人民的友爱分开。敢于大恨,他不顾生死,毅然发动花冈暴动;展示大爱,他挥毫泼墨,深切祝福日本灾民。
本次笔者王锦思受耿谆老人的委托,将一幅上书“为日本灾区民众祈福”的书法作品带到日本,要展示给日本灾区的人民和有关方面,籍以表达老人和中国民众对日本灾区人民的一片善意。出于对老人的敬仰,我接受了指派。
不过,在出发前也有位同胞对我说,对于日本地震,他不会同情。觉得日本地震那是报应,是因为日本侵略作孽太大。听说我要到日本,他也写下书法,非让我带到日本拍照留念。我看到他写的“另类书法”不是“祈福”,“救灾”等表示同情之语,而是“庆祝”之意。我犹豫,这毕竟太具刺激和挑战性了。我虽不会像耿老那样为日本灾民写字祈福,但也绝不会对日本地震表示庆贺呀!后来我想到,这或许是中国人的多元表达,带去无妨,也算见证了中日关系的另类视角。
在日本期间,我多次展示耿谆的书法,获得大家齐声称赞。当我试图展示那副另类书法时,一个久住日本的中国朋友却坚决阻止我。我说“这个”不代表我的观点,他说那也不行,会伤害了日本灾民的心,日本右翼也会趁机大做文章;我说不对灾民展示,只是拍张照片,作为中日历史的一个见证。他说无论如何都不行。他警告我,诅咒日本民众是反人类行为,在日本不排除触犯法律,如果那样你王锦思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见到他如此坚决,我用电话向另类书法“创作者”转告,他的“使命”我无法完成。“创作者”表示,阻止展示的中国人是掩耳盗铃,君不见国内民间笑看日本地震的人多着那。我对阻止者开玩笑说:“人家说你掩耳盗铃”。他气急败坏了:“究竟谁掩耳盗铃?国内有人庆祝日本地震我早有耳闻,这是好事吗?和那个傻X莎朗斯通‘本能’地诅咒地震后的汶川有什么两样?世界怎么看我们的国家?怎么看我们的人民?这和那帮孙子才是他妈的掩耳盗铃!”
根据行程,5月1日我去群马县,拜会75岁的日本老人坂本敬四郎。老人对中国怀有深情厚意,崇拜毛泽东周恩来,一直致力于中日友好,坚持19年组织 “中日樱花友谊林活动”,带领数十万日本人来华植樱交流。1990年,当时日本和西方在“六四”之后对中国封锁,坂本敬四郎依然率领上千名日本人上中国旅游,率先打破封锁,得到北京市当时的领导人陈希同的接见。
当我给坂本敬四郎和翻译繁昌展示耿谆的书法时,他们难以自制,竟然流下了热泪,在场其他日本人和中国人也都被感染。他们说,地震期间,日本经受了巨大的挑战和灾难,苦痛交织、难以自拔。今天看到耿谆这样伟大的中国老人表达真诚祝福,感到十分欣慰和温暖,坂本要我代替他转达对耿谆老人的问候。
离开群马,我就去仙台。这里不仅是鲁迅留学之地,还是长春的友好城市,也是耿谆老人被掠到日本后曾要服刑之地。5月3日,我在被地震摧残过,还没整修完工的仙台火车站,请来一个日本青年人手举耿谆的书法,展示给这个被摧残的城市。
5月3日下午,我从仙台乘火车出发,经过亘理倒汽车,一路向南去福岛。路右边还是宁静的乡村,而路左边,我看到了海啸肆虐后的可怕景象:一片片废墟、残骸,被海啸吞噬了的黑乎乎的耕地,上面还有许多没清理完的房屋碎片。我潜意识担心这时再来海啸怎么办,真的那样,我和车上所有旅客将全被吞没。
我来到重灾区相马。相马的名字在国内因为这次地震报道就十分熟悉。当地三个日本青年志愿者开车带我来到相马市的海边灾区。在这里,我们把耿谆老人的书法拿了出来,三位年轻的志愿者听我讲述耿谆老人的身世和这幅书法的来历,一再对我表示敬佩这位与日本有着不解之缘的中国老人,并要我一定转达对耿谆老人的谢意和问候。
在细微的小雨和海风的吹拂下,两个日本青年双手高举耿谆老人的书法,站立在一处废墟上。我摁动相机的快门,一瞬间我看到他们脸上显露的是一种深受感怀的神情。就这样,我不辱使命,完成了耿谆老人的深情嘱托。
和国内通电话,另类书法创作者见他的作品被其他华人阻止,就让我扔掉算了。在相马灾区,我一个人踏过废墟,走到海边,把那张另类书法包上一块地震废墟上的瓦砾,用力抛进相马的大海深处。就像张雨生的歌唱到,“如果大海能够带走我的哀愁,就让它随风飘远… …”。对了,张雨生所在的台湾,超过大陆、美国、韩国,在全世界捐助日本款项最多。原因,多么复杂和错综。
日本共同社、日本经济新闻、日本新华侨报等媒体对耿谆的书法进行拍照留念,并准备报道。日本有关纪念馆对于耿谆的书法还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想永久珍藏。
尽管中日关系备受考验和曲折,但是经历了中日两国的巡回展示,耿谆老人这幅书法已经弥补珍贵,成为中日关系的最好见证,它属于历史,它正在永恒。